近年来,随着艺术品收藏市场的快速发展,艺术品收藏已呈现出国际化趋势。有越来越多的藏家或投资者走出国门参加艺术品拍卖活动,他们或是委托境外拍卖公司拍卖自己喜欢的藏品,或者在境外拍卖会上竞买自己喜欢的艺术品。同时,随着收藏市场中投资因素的增加,境外艺术品市场中来自中国的投资资本量也在不断增加。

需要注意的是,在参与境外各种艺术品拍卖活动的时候,买家面临着来自不同方面的风险,若忽视这些风险盲目参与境外拍卖活动,买家就有可能遭受严重的经济损失,甚至可能受到有关法律的追究。在此,本文列举出参与境外艺术品拍卖活动时可能存在的主要风险,供大家参考。

境外艺术品拍卖的法律风险

除了中国大陆之外,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很少针对拍卖活动制定法律,专门规范艺术品拍卖的法律则更少,其拍卖活动主要由财产法和合同法等相关法律来调整。另一方面,属于大陆法系的欧洲大陆国家与属于英美法系的英美等国的法律制度也存在较大的差异。如果境外拍卖活动的参与者对当地的相关法律不熟悉,就可能由此面对一些法律层面的风险。

艺术品具有高价值性与价值不确定性这两大特点,这使其可能成为洗钱的有效途径,拍卖则是艺术品交易中最容易被利用来洗钱的交易方式。因此,从反洗钱的角度出发,境外对艺术品拍卖企业的财务制度均有严格的规定和要求。比如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有组织及严重罪行条例》等法律,就将报告可疑交易确定为一项法定义务,即“任何人士如知道或怀疑任何财产是全部或部分、直接或间接代表贩毒或可公诉罪行的得益,或曾在或拟在与贩毒或可公诉罪行有关的情况下使用,则该名人士有法定责任,须向获授权人做出披露。任何人士如未能做出该等披露,即属违法。”

香港还发布了反洗钱指引,具体指导反洗钱工作,并确立了“了解你的客户”“遵守法律”“与执法机关合作”“开展培训”等反洗钱基本原则。拍卖公司在开展拍卖活动中也必须严格遵守各项财务制度,采取相关措施密切配合反洗钱工作。比如香港佳士得就规定:“根据反洗钱法规,佳士得每年只接受每位买家总值不超过港币8亿元(或其他同等价值的主要交易货币)之现金付款。本公司接受信用卡付款的上限为港币100万元(每一场拍卖),但是受有关条件与条款约束。请与佳士得会计部查询信用卡付款详情。本公司不接受旅行支票付款。”如果买家赴境外参加艺术品拍卖活动时不了解这些反洗钱的法律规定,就有可能带来财务上的法律风险。

还有一种法律风险与野生动植物保护有关。为了保护濒危动植物,国际上早在1973年就签署了《濒临绝种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因为该条约是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签署的,所以又称“华盛顿公约”。制定该公约的目的是管制濒危野生动植物的国际贸易,公约将管制国际贸易的物种归类成三项附录,并采取不同的管理办法:附录一包括所有受到和可能受到贸易影响而有灭绝危险的物种;附录二包括所有目前虽未濒临灭绝,但如对其贸易不严加管理,就可能变成有灭绝危险的物种;附录三包括成员国认为属其管辖范围内,应该进行管理以防止或限制开发利用,而需要其他成员国合作控制的物种。

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或地区都加入了这个公约。各成员国为了履行公约义务,又在本国相应出台了一些保护濒临绝种野生动植物的法律,禁止或限制将利用野生动植物制作的艺术品作为拍卖标的。如犀角、象牙、虎骨制品等在很多国家都禁止拍卖,或者禁止带入境。近年来,随着盗猎活动的猖獗,欧盟、英国等对可交易的犀角制品范围限制得更加严格,中国政府也针对犀角和虎骨的贸易行为制定了严厉的禁止性规定,如买家对这些法律规定了解不足便贸然在境外参加有关艺术品拍卖活动,很容易陷入法律困境中难以自拔。

艺术品带回中国内地环节的税收风险

在境外参加艺术品拍卖时,很容易忽略的一个问题是入境税收。有些艺术品在境外拍卖的价格看上去便宜,但是加上入境税收之后再看,可能就非常昂贵了。

上世纪,中国的艺术品市场非常不发达,参加境外艺术品交易的案例很少,艺术品的进出口量也非常小。因此,在关税税则中,艺术品并未被作为一种特殊的税收对象来对待。艺术品被列入《进出口税则》的第二十一类,与它同在一类的是“收藏品及古物”。艺术品进关时主要涉及到进口关税,如果买家将在境外购买的艺术品带回国后不是为了自己收藏,而是为了再行销售获利,则入境时还会涉及到进口增值税。

按不同的品种及情况,进口关税税率可以划分为最惠国税率、协定税率、特惠税率、普通税率、关税配额税率等多种,通常在0～50%之间。如果从与我国签订最惠国待遇条款的国家进口,法定的税率为12%。艺术品进口代扣增值税的税率目前为17%。《关于2012年关税实施方案的通知》做了些许调整,将油画、粉画及其他手绘画原件;雕版画、印制画、石印画的原本、各种材料制的雕塑品原件的进口关税税率由12%降至6%,暂行一年。目前仍按这一标准在执行。

举例来说,一幅完税价为人民币100万元的油画,如果从最惠国待遇协议国进口,按规定,原件进口税率为12%(暂按6%征收),复制品进口税率为14%。该油画如属于原件,则其进口税为100万×6%=6万元;如该油画为复制品,则进口税为100万×14%=14万元;如从非最惠国待遇协议国进口,则税率更高。

艺术品进口代征增值税的计算公式是:艺术品完税价格×(1+关税税率)×增值税税率。以一副完税价为人民币100万元的油画为例,其进口代征增值税为100×(1+6%)×17%=18.02万元。

艺术品进口环节的税收对艺术品交易究竟有多大影响呢?以从最惠国协议国进口一幅完税价人民币100万元的油画为例,其进口环节的税收为进口关税和进口代征增值税的总和,约占购买成本的24%。需要说明的是,这是在三个假定前提条件下得出的结论:第一,艺术品系原作而非复制品(复制品的关税为14%,总税率约为33%);第二,从最惠国协议国进口而不是非最惠国协议国(从非最惠国进口的总税率可达75%);第三,按6%计算关税,而非按法定的12%征收(按12%计算,总税率可达31%)。

由于目前进口环节税收占艺术品购买成本的比例较高,艺术品进口环节的税收筹划就显得非常重要。税收筹划并不见得属于违法逃避税收行为,如转道最惠国协议国进口、由个人携带进关等都是合法的税收筹划手段。但若将复制品伪报为原件,或是瞒报真实完税价格就会涉及到偷逃关税问题。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以上仅是就艺术品进关环节的税收进行分析。事实上,除此之外,进口艺术品入关后还需要缴纳5%的营业税和其他税费。

除了关税税率高外,艺术品进出海关的手续也非常繁琐。艺术品进入中国一般分为永久进出口或暂时进出口,不管什么材质的艺术品,进出口时都需向政府部门申请批文,申请批文的对口单位则视品项不同而有所不同。一般来说,永久进出口的当代艺术品或年代不超过100年的艺术品等,需向进出口口岸所在地的文化行政部门申请批文;古董或是年代超过100年的艺术品则需要文物局的批文。由于申请批文涉及多个部门,审查期限会长达30～40个工作日。

除此之外,如果入境的艺术品属于文物,还会受到国家相关文物回流政策的影响。

境外艺术品拍卖的规则风险

在文物艺术品拍卖中,真伪是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中国拍卖法规定:委托人应当向拍卖人说明拍卖标的的来源和瑕疵;拍卖人应当向竞买人说明拍卖标的的瑕疵;拍卖人、委托人未说明拍卖标的的瑕疵,给买受人造成损害的,买受人有权向拍卖人要求赔偿;属于委托人责任的,拍卖人有权向委托人追偿;拍卖人、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的真伪或者品质的,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

在这个问题上,不少人认为国际艺术品拍卖活动中,拍卖公司对拍品是承担保真责任的,这其实是一种误解。

目前世界上除了中国大陆外,其他国家或地区的艺术品拍卖规范主要依据的是拍卖公司制定的拍卖规则。这些规则在长期实践中不断演变和完善,成为拍卖各方广为接受的行业惯例。以香港特别行政区为例,在艺术品拍卖瑕疵担保责任的制度设计方面,香港各大拍卖行拍卖规则都没有规定承担保真责任。